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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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发现体内还有埋藏着另一个自己....
好像是某个晴朗的清晨吧，一切和平时也没太大区别,阳光温柔而暖和,他一睁眼，却发现了自己屋里三名侍女血淋淋的尸体。
那三名侍女是被虐杀而死,身上多处伤痕,死时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惊悚,似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李子矜想不出，究竟是何人有此等的本领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而他竟一点也没有发现。
他惊恐地查看了那些侍女身上的伤痕，那是…他所惯用的青云剑所划出来的伤痕...
有一个侍女身上被划了九十九刀,死状何其可怖。
杀人者是在享受凌虐的快感,那些侍女都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究竟是谁，是谁…杀了这些人…
究竟是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用的是他惯用的青云剑....
那一年,李子矜才十二岁，他还只是个懵懂的小少年，他看见了那些侍女身上的血,张开了手,他看见了自己手里的血。
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杀人,除了他自己。
大概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人人都夸他少有侠心，他自己也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爱护子民的正义之人，但原来自己根本不是仁心仁德的救世主,他是个杀人狂魔。
他的体内住着一个恶魔。
他再也不敢入夜让人服侍，就算是他的府邸，他也只能夜夜将自己绑起来。
他的师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将他带回山上调养，又找来了药王为他诊治。
他真些年，年年都在服用药物，虽然脑海中还是偶尔会有幻觉出现，却再也没有杀过谁。
他日日夜夜都不敢安稳睡觉，生怕一不小心就将那个恶魔放了出来。
药王说，他最近心绪不稳，要多注意。
他这是心病。
他明白。
最近，他追杀月鹰教，为了就是...报仇，亦是为了医心。
儿时那一段惨痛的记忆，终是在他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他永远记得蜷缩在那个小小柜子里，亲眼目睹自己母亲被虐杀而死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那个男人，明明那般强大，他将他看作是他的天、是他的山，为何要那样虐打一个柔弱的女子？
就因为她母亲是苗族人么？就因为她隐瞒了身份嫁给了他么？
在那小小的柜子里，他将自己的双手咬的鲜血淋漓，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生父活活凌虐而死。
那柜子那么小，压抑得好似一个小小的牢笼。
刚好够六岁的他钻进去，他颤抖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有一个人在心底对他轻轻安慰颤抖惊恐的他，那人说，没关系，没关系...
他总会杀了他...
将他的心肺都掏出来，让他看着自己的肠子从肚子里一点点流出来，将他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做成羹喂给他吃。
解剖、凌迟...
那段时间，他一闭眼便是他母亲死时的尸体，那上面被鞭打得满是伤痕，而她的双眼瞪得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向他的方向，死不瞑目。
那个声音会在心底问他，为何要维持所谓的仁义道德？
他一遍遍提醒他，他母亲死的有多惨。
这个世界有多罪恶，为何这样的世界还要去拯救、去守护？
那人会在他心底偷偷地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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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这就是你要的仁义道德，你多可笑。
明明那样厌恶生父地做法，明明那般想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但是你啊，还是杀了人，凌虐很快乐吧，杀人很快乐吧。
说什么正人君子，其实你和你父亲是一样的啊。
你们身上都留着同样肮脏暴虐的血。
李子矜拼命摇头，不是的...
不是的...
恍惚间，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光一瞬间刺进了他的眼睛里。
那光很刺眼，似是要刺穿那黑暗一般。
梦里那些恍惚痛苦的记忆都骤然散去了。
似是乌云散开，待他渐渐冷静之后，透过那光，他看到了一人。
林小鱼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逆着光，那人的身影就好似集聚了所有的光明，是太阳照射下唯一可见的东西。
她走过来，略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她。
那双眼睛那般清澈，甚至有些微弱的光芒反射其间。
她伸出手，在他额上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发。
“不烫了。”
那人的手很暖，那样柔软又温暖那般轻轻地触在他额上，好似被太阳亲吻过的温柔触感。
有那么一瞬间，李子矜竟生出了想让那人的手再多留一会儿的想法。
真温暖…
她用她干净的双眸看着他，真的难以想象，这世间竟还有这样干净的眼睛，好似一切污秽、痛苦、罪恶，她都不蹭沾染。
被她注视着轻抚的感觉太好，他竟心底生出了些贪恋。
这个想法一出来便让他自己感到微微错愕。
“你饿了么？”那人将一碗粥端了上来。
很普通的粥，不过是白米粥里放了点鲜菇和盐，但那热气腾腾的感觉却看的人一阵恍惚。
少女眉眼宁和，她轻轻吹着粥，碗里冒着淡淡的白气，小屋内阳光点点洒在地面上，这场景实在太过温柔美好。
林小鱼道：“这附近没有店铺，我也只能做出这个了。”
“你昨晚烧了一晚上，吃点东西吧。”
李子矜这才觉得浑身上下有些酸软。
林小鱼将他扶了起来。
李子矜接过那粥时轻轻碰到了那人的指尖。
很漂亮的一双手，十指尖尖、每个指甲都泛着圆润漂亮，白嫩嫩，似是葱尖一般，只是手心却有些伤痕和薄茧，想来之前也是做着辛苦的谋生。
这女子想来并非富贵之辈，能出现在那河边，估计也是偶然吧。
这些天，她并无表示出一丝内力，应当就是个普通人罢。
而见她十指上又有些伤痕，想来是近来照顾他时新添的。
她大概也不太会做饭吧。
李子矜甚至在她手上看到一处灼伤。
李子矜仅仅看了一眼便别过了眼。
若是此刻这等境地的是宋瑾珩，他定然没有这般容易便相信一个陌生的女子，哪怕这人救了他。
但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是李子矜。
行走江湖，他并非蠢钝之辈，相反他还很聪明，只是更多时候，他愿意以善念去想旁人，而非心生猜忌和怀疑。
若说宋瑾珩是一块冰，生人勿近，一旦靠近便会被刺伤，而李子矜便是一块玉，温润平和，待谁都有持有善意。
当然，他体内那个人格除外。
由此，看到那处灼伤，李子矜心中甚至生出一点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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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女子，本是好心救了她，却被他莫名其妙抓来此处，还差点要了她的眼睛，她不但没有一句怨言，甚至还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李子矜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看着林小鱼，郑重地道了谢。
“姑娘心善，此番大恩，李某….实在无以为报。”
林小鱼看见李子矜眼睛里闪着微光。
“不用你报答什么的，这都是我应当做的。”
因为李子矜是他的任务对象，救他当然是她应当做的。
但这话听在李子矜耳朵里就变了一番意味。
这位姑娘真善良。
李子矜如此想到。
一个弱女子都能将救人当作己任，他一个男子又岂能落后。
李子矜想到了自己体内的那个“他”。
那个他一旦放出来，可不是好惹的货。
必将为祸武林。
若实在不能消除那个人格，他只好...
李子矜心中隐隐有了决定。
再等等吧...
等他杀了那个男人...
他此次暗杀失败，想来，月鹰教以后的防备会更严了...
李子矜想着，舀了一口那粥。
粥的味道居然十分美味。
明明用的都是很普通的食材，但是居然会这么美味。
这一碗粥，比都城几大酒楼做的还好吃，恐怕御膳也不过于此！
尽管腹内饥饿，李子矜还是优雅地吃着那碗里的粥，并不显急切之态。
李子矜看那碗里的菇子并非寻常吃的菇子，但是很新鲜，便知是她去外头摘的。
这些菇子，他在野外见的多，便知是可食用的。
野外菇子很多，有些可食用，有些不可食，方才碗里的菇子都是可食用的，她一个女子怎么会明白这些野外的事。
李子矜虽有些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这人的手艺确实让他惊艳了一下。
他吃过了粥，觉得身上也暖和了起来。
那股一直萦绕他身边的阴冷终于消散了...
外头阳光暖暖的，林小鱼将窗户打开了，似是想要更多阳光照进来一点。
木格子窗打开的一瞬间，于是更多的阳光照了进来，在李子矜这里可看见外头的树木葱翠，不时还能听见传来鸟儿的鸣叫。
一切都那般平和静谧。
这里是他之前的一处别院，他平日很少居住，他一人来时，总是练剑修炼，很少注意这周边的景色，不知怎么，今日竟觉得这里的景致那般好。
林小鱼又给他吃了药，扶他躺下。
李子矜看着她精致的下颔，她有一缕发丝垂落，从他脸上轻轻滑过。
他觉得脸上微微一痒，好似心里也有个地方微微作痒，那种感觉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李子矜还从未被人这般照顾过，他也未和这人亲近过，他见这人这般照顾他，心底自是感动，
过了一阵子，林小鱼坐在他身旁。
“姑娘，”李子矜看着她，眼睛轻垂，他忽然说道，“你今晚不要留在此处照顾我了，离我远些吧。”
林小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歪着头看了看他。
李子矜的双眸中有些低沉，他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这么多年，他熟睡之时从来是将自己锁在屋里的，不敢让侍女进来，哪怕生病，也不敢让人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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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一睁眼看到的又是那年的惨状。
那血淋淋的尸体，全都是被他所害。
林小鱼想了想，道：“你的伤需要人照顾。”
李子矜沉默了一阵子，眼神清澈，道：“你走吧。”
“现在便离开，我如今伤势很重，神智不清，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实在不愿醒来看到姑娘被我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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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李子矜才十二岁，他还只是个懵懂的小少年，他看见了那些侍女身上的血,张开了手,他看见了自己手里的血。
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杀人,除了他自己。
大概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人人都夸他少有侠心，他自己也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爱护子民的正义之人，但原来自己根本不是仁心仁德的救世主,他是个杀人狂魔。
他的体内住着一个恶魔。
他再也不敢入夜让人服侍，就算是他的府邸，他也只能夜夜将自己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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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日夜夜都不敢安稳睡觉，生怕一不小心就将那个恶魔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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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追杀月鹰教，为了就是...报仇，亦是为了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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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明明那般强大，他将他看作是他的天、是他的山，为何要那样虐打一个柔弱的女子？
就因为她母亲是苗族人么？就因为她隐瞒了身份嫁给了他么？
在那小小的柜子里，他将自己的双手咬的鲜血淋漓，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生父活活凌虐而死。
那柜子那么小，压抑得好似一个小小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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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鱼看见李子矜眼睛里闪着微光。
“不用你报答什么的，这都是我应当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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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话听在李子矜耳朵里就变了一番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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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矜如此想到。
一个弱女子都能将救人当作己任，他一个男子又岂能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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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用的都是很普通的食材，但是居然会这么美味。
这一碗粥，比都城几大酒楼做的还好吃，恐怕御膳也不过于此！
尽管腹内饥饿，李子矜还是优雅地吃着那碗里的粥，并不显急切之态。
李子矜看那碗里的菇子并非寻常吃的菇子，但是很新鲜，便知是她去外头摘的。
这些菇子，他在野外见的多，便知是可食用的。
野外菇子很多，有些可食用，有些不可食，方才碗里的菇子都是可食用的，她一个女子怎么会明白这些野外的事。
李子矜虽有些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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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格子窗打开的一瞬间，于是更多的阳光照了进来，在李子矜这里可看见外头的树木葱翠，不时还能听见传来鸟儿的鸣叫。
一切都那般平和静谧。
这里是他之前的一处别院，他平日很少居住，他一人来时，总是练剑修炼，很少注意这周边的景色，不知怎么，今日竟觉得这里的景致那般好。
林小鱼又给他吃了药，扶他躺下。
李子矜看着她精致的下颔，她有一缕发丝垂落，从他脸上轻轻滑过。
他觉得脸上微微一痒，好似心里也有个地方微微作痒，那种感觉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李子矜还从未被人这般照顾过，他也未和这人亲近过，他见这人这般照顾他，心底自是感动，
过了一阵子，林小鱼坐在他身旁。
“姑娘，”李子矜看着她，眼睛轻垂，他忽然说道，“你今晚不要留在此处照顾我了，离我远些吧。”
林小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歪着头看了看他。
李子矜的双眸中有些低沉，他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这么多年，他熟睡之时从来是将自己锁在屋里的，不敢让侍女进来，哪怕生病，也不敢让人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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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淋淋的尸体，全都是被他所害。
林小鱼想了想，道：“你的伤需要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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