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_卿卿腰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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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

  父亲在世时,二叔还是个纨绔子弟,爱护亲弟没与其分家。本待二叔成亲后,嫡妻育有孩子让其收心后才分家。可没等到,父亲便撒手离世。

  二叔念及亲兄遗留一双儿女,养在自己膝下。遂贺玉姝同兄长还是依着以前唤贺怀卢一声‘大哥。’

  兄长‘战亡’消息传回长安时,这位大哥曾给自己一封信,其中道自己在家中有何困难皆可找他。

  当时真是阴翳之中透来一丝光明,贺玉姝立即言辞恳切写了一封书信给这位大哥,求他去求自己兄长,兄长一定还活着。

  可是,这封信离奇被二婶婶知晓。大哥回信来,二婶托着孱弱病体亲自来她院中,将信送于她手中。

  二婶丝毫不掩饰自己看了里头得内容,嘲讽冷笑贺玉姝一番离去。

  贺玉姝倒是不在意,卑微至极红着眼眶求来那封信,跑回屋子关上门,依着后背手荒得微微颤抖。短短两列字,宛如足足一盆沁心的冷水将她冻得失魂落魄,久久不能回神。

  端正墨字,一撇一捺冷硬得打碎贺玉姝最后期盼。

  ——吾妹玉姝,节哀。故人已去,警顾眼前。

  ——吾妹玉姝,若家中不喜,尽可青州寻怀卢。

  躲在屋里哭了许久,带到暮色四合时,贺玉姝撑着门框起身。

  膝腿无力往前扑去,闷哼一声,掌心那张信纸被磨得破裂。

  “我们走吧。”收回目光,贺玉姝身影清泠。

  大哥六年前成了鳏夫,直到两年再娶了美新妇子。随即育有一双儿女,也是偶然听得府中奴仆闲嘴,二人很是恩爱。

  贺玉姝低敛眉睫,无人瞧得清她神思。正如二婶婶方才与自己说得话,既嫁了人便是别嫁人,贺家之事自己少管。还是快点去找裴云祁,她想回去了,快快地回去。以后除非兄长回来,她再也不想来这里。

  想装做未瞧见,前头人倒是看见她了,朗声唤住她,“玉姝妹妹。”

  她不理,脚步加快。

  身后那人赶来,攥住她的手:“玉姝妹妹,你跑甚?”

  贺玉姝使了力甩开他,警戒往后退两步。

  红玉小心上前来护着她,“夫人,你没事吧。”

  贺玉姝看着挡住去路的人,自己眉眼弯弯,笑意未达眼底所,索性像今儿早裴云祁那样装傻:“大哥,是你啊。你回来了啊。”

  贺怀卢想往前一步,看着她旁边一脸防备的丫鬟终是制了步。

  两手垂在身侧感觉不适又学着夫子那般一手立在身后,一手置与腹前,咽了咽喉结,正经着:“你出嫁之事匆忙,作为你兄长没来得急赶回来。”

  贺玉姝笑意浅浅,她规矩往后与他保持着距离,又行了一礼,敷衍着:“多谢大哥记挂着。”

  “姝儿又长高了一些了,生得更美了。”贺怀卢目光大方落在她面上,不想错过她一丝表情。

  贺玉姝不语。

  他又道:“下个月大哥便调回长安了,你在裴家若有不顺心的,或是有人惹你不快,尽管回来,大哥一直守在你身后。”

  贺玉姝依旧含笑不语,正张脸更加明艳生动。

  此时说这些不过是纸上谈兵空无用处,徒惹人发笑罢了。

  贺怀卢心头停了一瞬,想驻目好生细看,这笑意未达眼底,莫名笑得自己心中发虚。

  他撇过视线,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徐徐开口,“晏弟他……”

  “大哥,”贺玉姝打断他,往后退了半步,“你既然无别事,我就先走了。”

  贺怀卢急切不顾身份上前两步,想唤住她情急之下道:“姝儿,这三年你可是在怪为兄。”

  倏地,贺玉姝收了笑,将红玉支远些。

  “可是夫人……”红玉唤她,再看看这个非得纠缠的贺家公子,担心自家夫人。

  贺玉姝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想与自己大哥叙叙旧。”

  亭子里静漠,听得近处树丛里几只蝉鸣叫嚣。

  在贺怀卢未开口时,贺玉姝先发制人,“大哥,我的兄长在你口中已‘死’。如今你再提我兄长又有何意。”

  贝齿微微咬重了‘死’了,眼中隐有寒意。这下连大哥都懒得唤,“即如此,我们已无好可说。往后,你莫再给我信了,我早就不看你的信了。”

  “玉姝……”

  她早已转身,忽而停下,侧首淬了一口,“恶心。”

  再提步往前走,没留意地面,脚腕陡然一转,刺痛感从下传来,如针扎似得,密密麻麻的痛感。

  “玉姝!”伸手去抚旁边木柱,却落入一个宽厚怀里。

  “父亲!”同时响起愤怒稚童声。

  应声看去,一个小丫头站在亭下,仰首看着前头,“父亲,姑姑,你们在干什么。”

  贺怀卢的女儿冉儿,如今七岁。稚气未脱,如她去世的母亲,小小年纪生得到清灵。可惜了那双黑白非明的眼睛,没有孩童纯真。

  这丫头一直视自己如蛇蝎。

  贺玉姝使劲了全身力气推开离自己很近的男子,不做多语。忍着痛走下亭子,路过贺冉时,无视她瞪自己眼神。

  待走了几步。

  贺冉跑上去,伸出双手拦在要追上前的贺怀卢,倔强着质问语气问自己父亲:“父亲,那个女人就是个煞星,你怎得还不知悔改,难道你想書儿跟妹妹也离我们而去吗!”

  “冉儿!她是你亲姑姑!”贺怀卢面色难看,看着前头跑远的身影,呵斥自己女儿,“你姑姑方才崴了脚,为父不过顺手抚了一下。”

  “父亲你就不该扶她。这种煞星只有死了去地狱走一遭才能洗清她此生的罪恶。”贺冉低着头声若蚊蝇,说着不符她这般年纪的话。

  她悉悉索索说了一些,贺怀卢没听清:“你说什么。”

  贺冉立即扬起纯真小脸,“女儿没说什么。書儿正哭呢,母亲拿他没辙,此时正急着找父亲呢,父亲我们回去吧。”

  贺怀卢再看前头早已没了身影,也只得点头,待下次有空再与玉姝说那件事吧。

  匆匆转过花墙,才看到跟着自己的丫鬟被贺府的家丁拦住。等自己过去了,那些家丁有序离去。

  “夫人,你没事吧。”家丁一走,红玉跑过来,扶着贺玉姝,将她上下看了看,还好,没受伤。她而后又道,“我们本在这里等你,突燃一群家丁把我们拦住,夫人……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缓过一阵,贺玉姝拍了拍她手臂,郑重看着她:“红玉,我不想这事让国公爷知道。”

  红玉为难,身后还有几个丫鬟。她们都是裴家家仆,国公爷问起,她们不答便是欺主,倒是若真要追究,她们去轻则受法,重则发卖。

  料到她会这般,贺玉姝道:“我去说,带时候若真问起,你们只说我带你们去了里院花圃转了一圈。懂否?”

  在她半威逼利诱下,跟着几个点丫鬟齐齐应了。

  快到自己闺院,便看着裴云祁站在垂花门处。

  “裴云祁!”

  “发生何事了,跑得这样急。”裴云祁伸出手稳稳扶住她。

  他话未说完,贺玉姝吐了吐舌,眸光狡黠,将说好的修辞搬出来,目光错过他,“啊…我方才去母亲生前种得花圃看了看,许久不去,那个杂草又长了不少。我派了两个嬷嬷告诉她们如何去清理,所以过来花了些时间。”

  说完,贺玉姝凑近他嗅了嗅,拎起他衣袖:“裴云祁,二叔领你去了祠堂?”

  “鼻子挺灵的。”裴云祁笑了笑,随后理了理她微乱鬓发,并未问她去了何处。

  贺玉姝低头由着他,两手攥着他衣袖,瞧着袖口翻领处的蜀葵花,伸出指腹摸了摸,紧张问着:“那你去祠堂,看到了我母亲的牌位了吗?”

  说出这话时,她眼框发酸。她不许进贺家祠堂,是贺家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看到了,还给母亲上了一柱香。”他淳淳声音从上头传来,很近很近。

  下颌快被他挑起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贺玉姝伸手利索拂去他,急急往前跑去:“我想起屋子里还有兄长以前给我置办的首饰,我去挑几件带回去做个念想。”

  贺玉姝稳住,心道还好跑得快,不然肯定就露馅了。

  裴云祁失笑摇头,这丫头啊,撒谎功底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跟着贺玉姝伺候的丫鬟只觉得背后刺凉刺凉。

  正厅,新人双双拜别二叔,果不其然贺怀卢也立在二叔旁边。眼神一直看着这位比自己还小两岁但早已身居高位的妹夫,他攥了攥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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