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廷狱(入V三合一)_我与权臣解青袍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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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廷狱(入V三合一)

  那么熟悉。

  镇定,坚毅,苍白,总是存着一点脆弱和一点伤痛,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每每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是裴秀。

  唐恬手腕一抖,油纸伞落在地上,又被夜风吹走,仰面翻倒,雨地里开出一朵艳丽的花。

  池青主眨了眨眼,逼落睫上雨珠。

  唐恬叫一声,“大人?”

  “你们怎么来了?”池青主转向裴简之,冷静道,“没有你们的事,回去。”

  裴简之磕一个头,“我等刚从御前来,陛下她——收回成命了!”

  池青主疑惑地偏一偏头。

  裴简之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清楚,恳切道,“裴王君谋逆案,陛下命三法司择日会审。”

  池青主越发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恬心下剧烈一沉,十分怀疑这人此时已经无法理解旁人言语,粗暴道,“陛下今日不杀裴王君。”极其刻意地把“不杀”二字咬得极重。

  池青主皱眉,“不杀?”

  “是。”

  池青主身子一松,瘫软下去。他浑身早已湿透,如此跪坐在青砖地上,说不出的凄惶。

  唐恬把伞拾回来,遮挡雨幕。

  裴简之劝道,“中台,回家吧。”

  池青主一手撑着青砖地,努力站起来,却是纹丝不动。裴简之弯腰,连抱带扶,将他从雨地里拉起来。

  池青主摇头,按住他胳膊,闭目稳定身形,松开手,“多谢。你们先走,我另有事。”即便到了此时,他依然镇定,吐字清晰,连应对礼貌都一丝不错。

  唯独咬字生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若非唐恬见惯了他连珠炮毒舌模样,几乎便要被他糊弄过去。

  裴简之果然上当,长出一口气,“中台无事便好,马车等在外面,先送中台回府,我——”

  一语未毕,哗啦一片水响,池青主双膝一软,整个人跟抽了魂魄也似,扑面便往雨地里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恬一直盯着他,连忙跨前一步,堪堪撑住,僵硬冰冷一片额角,硬生生砸在自己肩上。

  池青主仍旧立身不稳,沉甸甸地直往下坠。

  唐恬扔了纸伞,双手环住他腰背,感觉怀中躯体重若灌铅,忙使力抱住。

  颈间微凉,有微弱而冰冷的鼻息瑟瑟拂过。

  “还好阿田反应快。”裴简之擦一把汗,拉过中台大人一只手绕过颈项,将他背起来。

  左右已经湿透,二人放弃打伞,疾步往外走。

  池青主颠簸几下便睁开眼,皱眉观察一时,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话——

  我自己走,放我下来。

  唐恬又是好气又是心疼——您连舌头都管不了了,还能管好半残的腿让它走路?

  裴简之充耳不闻,装作没听见。

  池青主又说了一遍,仍是无人理会。他自来说一不二,恼怒道,“我自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简之只得放下,甫一落地,裴简之便感觉手中一个躯体不由自主地住下坠,更不敢松手。

  池青主已经有些糊涂,独留一分清明要自己走回去,浑不知多半个身体被裴简之牢牢抱着,看上去只有更加狼狈。

  如此举步唯艰,半日挪出四五步。

  雨势缠绵,浇得人心急如焚。

  唐恬几度想出手把他打晕,都被裴简之眼神严厉制止。她想了想,“大人还好吗?”

  池青主久久才道,“无事。”

  唐恬气得发笑,就是这死硬脾气,只需半分意识尚存,与人言唯有无事二字。

  “那我是谁?”

  久久才道,“唐恬。”

  “我是哪里人?”

  这一回隔了更久,“湘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

  池青主止步不动,“湘中。”

  唐恬看他注意全被吸引,忙向裴简之使一个眼色。裴简之移到他身前,极轻地将他一个身体负在背上。

  池青主只觉身子一轻,正待挣扎,耳边唐恬的声音忽远忽近,“不是,大人再仔细想。”他无力计较旁事,在记忆中苦苦寻找,迷茫茫道,“分明是湘中……我记错了吗?”

  他意识昏乱,人倒安静下来。裴简之大喜过望,背着中台大人一路小跑,顶风冒雨出了内御城。

  裴府马车等在御街口。马夫见自家大人湿淋淋地背了一个人出来,吓一跳,“这位是——”

  “没你的事。”裴简智商回笼,如何能让旁人看见中台阁这般模样?“我来驾车,你去太医院,命院正速到中台府邸听命。”说着把中台大人移到车上,嘱咐唐恬,“照顾大人。”

  唐恬爬上马车。池青主靠在车壁上,他整个人早已被雨水浸透,一停下,身下立时洇出一大滩水。

  唐恬上前帮他除去湿衣。才碰到颈畔第一颗纽子,池青主睁开眼,“不行。”

  “衣裳已经湿透,寒湿入体不是玩的。”唐恬说着话,指尖解开一颗。

  池青主伸手去拦,却连挪动指尖的气力也无,一只手垂在身侧抖个不住,“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恬不管不顾,又解开一颗。池青主咬牙发狠,“我说不行——”

  马车骤然一个急停。

  池青主本是靠在车壁上,直被贯了出去,姿势怪异地伏倒在地。他借势掩住散开的襟口,“唐恬。”

  唐恬恼怒道,“怎么?”

  “不行,”池青主仰面看她,“不行。”

  “你——”

  眼前一张脸尽是斑驳的水痕,眼睫湿得沉重,稍一眨动便有水珠滚落,分明不是眼泪,却扎得唐恬心口生疼。

  池青主瞳孔渐渐散了,犹自艰难重复,“不行。”

  唐恬一时心软,一时恼怒。见车内有毯子,随手掷在中台大人身上,冷冰冰道,“随你。”

  裴简之在外道,“车上有参片,北禁卫舞刀弄棒的,备着救命的。”

  唐恬往隔子里翻参片匣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池青主伏在地上,双目紧闭,淋淋漓漓地滴着水。

  唐恬拈一片参噙在唇间,膝行上前,双手将他扶起来。

  池青主被人一碰,便费力地撑开眼皮。唐恬取下参片,没好气道,“不碰你衣裳。”将参片抵在他冷冰冰的唇畔,“张口,含着。”

  池青主极其迟钝地张口,参片衔在微冷的齿列之间,微苦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他只觉疲倦入骨,眼皮重若千钧,沉沉落下。

  唐恬喂了参片,仍旧怒意不消,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也不去理他。

  马车剧烈地颠簸起来。

  唐恬捂着撞得生疼的脑门,“怎么回事?”

  裴简之道,“定是荡山营的混球,打不过罢了,把路挖成这鸟样。你扶着点中台。”

  池青主昏昏沉沉地伏在地上,身体随车厢动荡在车板上磕来碰去。

  碰到第三下,唐恬强绷着的冷漠全线溃败,认命上前,将他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池青主定定看她,身子稍稍一侧,湿冷的脸颊便贴在唐恬心口,湿重的眼睫耷拉下来,在苍白的面上照出一小片暗色的阴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恬胸口处陡然一重,摸了摸他颈项肩背——肌肉松软,不知是昏了还是睡了。她深知再穿湿衣后果不可逆料,仍去解他衣衫。

  只一碰触,昏沉中的人便手足震颤,眼睫抖动,仿佛拼死要醒来。

  唐恬只得放弃,将毛毯拉高,隔过湿衣将他裹严实,搂在怀中,右手摸索着寻到背心处,凝一股温热的内力,缓缓渡过去。

  池青主靠在唐恬怀中,口唇微张,呼吸急促,身子不自然地不时发颤——

  唐恬看得心焦,车身又是剧烈一震,池青主忽然极其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探出,在虚空中不住抓握。

  池青主在梦境中一脚踩空,一低头,足下是万丈火海,他在融骨化皮的焦灼中伸出双手——

  便被人紧紧握住。

  他如溺水之人,攀到一块浮木,拼死拉住,借那一点附着之力,奋力把自己从万丈深渊中往外拉扯,极度的惊惧让他哽咽出声。

  唐恬被他生生拉得伏在他身上,耳畔贴着他湿冷的唇,微弱的两个字——

  救我。

  是他一只脚踩在地狱入口时,拼死向人间发出最后一声呼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救我。

  马车到了中台官邸,裴简之一跃而下,将昏迷不醒的池中台抱下来。

  看门老奴迎上,“大人——”

  “去烧浴水,要滚热的!”裴简之厉声道,“中台寝房何处?带路!”

  “这边——”老奴在前引路,他年纪既大,腿脚也不大灵便,走得慢慢悠悠。

  裴简之心下发急,又不敢辱骂中台家人,生生忍着,好容易到了寝房,将池中台放在榻上安置,左右四顾,“这位老大爷,你没走错路?”

  寝房虽然极是阔大,却雪洞也似,一几一榻一床,床上一褥一枕一薄被,慢说厚实些的被褥,便连一张多余的椅子也没有。若非屋内陈设皆非凡品,墙上御赐笔墨,裴简之真要以为这是哪位高僧修行的地方。

  老奴道,“中台寝房就是这里。劳烦您照料中台,老奴这便去烧浴水。”

  唐恬看一眼那颤巍巍的腿脚,暗道等您老人家回来只怕天都亮了,“这里就您一个人?”

  “就老奴一人。”老奴道,“中台平日里总也不回来,偶然回来时有萧都统他们陪着,用不着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榻上的池青主忽然抽搐一下,下一时便如置身雪原,齿列相击,格格有声——

  唐恬上前,扯过薄被又裹上一层,然而他湿衣在内,其实于事无补。拔脚便走,“我去烧水。”

  “等一下!”裴简之道,“中京冬日湿冷,我记得御赐官邸都设有汤山引泉和避寒房舍,在哪里?”

  “您说浴房啊——”老奴往后一指,“后院。”

  裴简之也不要他带路,抱起池青主一路疾奔,远远见一处房舍有水汽蒸腾,入得里间,果然白石砌作一眼方池,内中汤泉热气腾腾——活水引入,活水流出。

  裴简之摸摸水很烫,将不住发抖的中台大人整个浸入池水中,四顾一回,“此处早年是贤王府,我幼时来过,贤王坏了事,陛下赐给中台,竟是白白放着,完全没用上。”

  唐恬不吱声。

  裴简之道,“中台官邸荒废成这鬼样,身边不能没人,你留在这里照顾,我走一趟太医院,一个马夫过去,未必请得动杨院正。”他想了想,“再弄几个心灵手巧下人过来。”大力拍唐恬肩膀,勉励,“好好干,池中台大安日,便是你我升发之时。”

  阁门“砰”一声在外掩上。

  池青主浸在滚热的汤泉之中,仍是不自主地四肢紧缩,抖个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恬知他寒气在内,需喝些热汤水发散,便去起炉子烧滚水。此间房舍建在汤泉活水之上,室温极高,唐恬很快便遍身热汗。

  哗啦一声水响——

  唐恬大惊,疾步奔去,便见池青主在热气蒸腾中失了知觉,身子向侧边倾倒,栽入水中,一声水响。

  唐恬三魂走了二魂半,提步入水,俯身将他抱起来,仰靠池壁上。

  池青主被强烈的窒息感逼回清明的神智,咳呛两声,“这是哪里?”

  “你家。”唐恬拂去他满面水痕,“你回家啦。”

  “家?”池青主前事尽忘,稀里糊涂道,“裴寂呢?我要见陛下。”

  唐恬难免生气,“顾好你自己吧。”

  “我无事。”池青主道,“你怎么在这里?去当值。”

  半夜三更当什么值?唐恬见他有一点清醒又装无事,越发生气,“你不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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