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名分_我与权臣解青袍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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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名分

  唐恬心念电转,这个问题本不难回答,可她毕竟不知池青主的打算,索性以进为退,装傻充愣道,“奴婢确是中台阁内侍,原以为裴秀是中台微服时化名,竟是本名吗?”

  圣皇一窒。一时倾身向她,暗夜之中目光灼灼,“好一副伶牙俐齿。”她停一时,又笑起来,“缘由朕也不问了。你说,池相打我的人,朕也打他的人,岂非合情合理?”

  唐恬抿唇,“陛下赏赐奴婢不敢辞,只是——”她抬头,“陛下一定要知道,中台为何要打令狐大人?”

  圣皇盯着唐恬,“朕偏不想知道,你待如何?”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唐恬伏身,磕一个头,“请陛下赏罚。”

  圣皇道,“如此朕偏不赏,朕偏要给你一个求饶的机会,有什么话,好生说来,说不定朕一高兴便放你一马。”

  “奴不敢。”

  “恕你无罪。”

  唐恬抬头,“请陛下约束令狐攸大人。令狐攸大人当街纵马伤及平民百姓,乱用竞日鞭毁人容貌。令狐大人所为,已伤陛下爱民如子之恩德。”

  圣皇扑哧一笑,“给你机会求饶,你不求朕,朕可真的打了啊。回头池相问起,休说朕打狗不看主人。”

  唐恬暗道“你本来就要打我,说许多屁话”,面上却很恭顺,“陛下若肯约束令狐攸大人,奴心甘情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圣皇往她腰间看一眼,“罪鞭拿来。”

  唐恬一滞,从腰上解下来,托在掌中奉上。

  圣皇接在手中,“朕给池相的东西,他拿来打朕的人,如今朕拿它打你,池相想必——”

  “陛下。”

  唐恬一惊回头,池青主坐在轮椅上,轮椅停在廊下,身后满室辉煌,将他整个人勾勒成一个墨色的剪影。

  圣皇道,“池相今日辛苦。”

  黑暗中看不清表情,池青主的声音冷冰冰的,“令狐攸今日当街放肆,臣替陛下教训过了。陛下此来,是褒奖臣守护天子之德吗?”

  圣皇一窒,复又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站起来,走到廊下道,“池相数日不曾上朝,朕久未听池相训斥,很是寂寞。”

  池青主一整衣袖,“陛下既来了,臣便不上具折上奏,陛下自去法祖殿上一柱香吧。”

  圣皇歪着头看他,“朕何错之有?”

  池青主慢条斯理道,“陛下夤夜孤身至臣子内宅,此不合祖训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圣皇笑容渐失。

  “陛下纵使弄臣当街纵马,横行乡里,至百姓人财损伤无数,此不合祖训二。”

  圣皇抿唇。

  池青主看一眼跪在树下的唐恬,“陛下私刑处置臣子内侍,此不合祖训三。”

  “池相还是如此不给朕留颜面。”圣皇把罪鞭卷起来,递给池青主。

  池青主不动。

  圣皇回头,向唐恬道,“还要朕替你拿着吗?”

  唐恬一时气滞,爬起来接过罪鞭,收在腰间。低头便见池青主关切地看着自己,不着声色摇一下头。

  圣皇道,“朕从马场回来,还未进宫便被令狐派人拉到他那里去,听他哭了半夜。晚膳也未曾用,池相有好吃的,偏朕一回?”

  池青主向唐恬点一点头。

  唐恬退出去,往厨下吩咐膳食。她不乐意见圣皇,回去便不进屋,只在门口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内室不断有人声传来,多是圣皇的声音,池青主间或应对一二。一时餐食上来,唐恬入内布置。

  圣皇看她一眼,“打狗也要看主人,池相换个位置想,若有人把你的小美人打了,即便那人很是在理,你难道能忍住不生气吗?”

  唐恬万万没想到当今天子说出这等话,一张脸涨得通红。

  池青主道,“你去吧,这里不用人。”

  唐恬低着头退出去,合上门并不走,隐在廊下,凝一股真力,顿时耳聪目明——

  池青主在内道,“陛下同废王君裴寂之间是非,臣不敢妄加评议。可是令狐攸此人恃宠生骄,陛下需多加约束,为他毁伤圣德,得不偿失。”

  久久无声。

  圣皇叹一口气,“朕明日撤了他宣政院副使,竞日鞭朕也收了,日后——就留他在宫中,做个内侍总管也罢了。”

  池青主道,“陛下圣明。”

  “朕今日也是一时失了方寸。”圣皇道,“令狐一介伶人,身娇体软,怎挨得了你用罪鞭抽他?回去一直哭,眼睛都肿了,朕去看时,着实可怜,他——”

  “陛下。”池青主一语打断,“令狐攸既入内宫,便是陛下后宫之属。臣居中台阁,问询后宫事,不合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恬憋着笑。池青主一大段话,是三个字——不想听。

  圣皇本在诉苦,被他一怼不高兴道,“池相今日亲自当街打人,满朝皆知,再居家养病不合宜,明日复朝吧。”

  “是。”

  “傅相已在筹备秋闱,昨日说来寻你讨个主意,朕拦了,池相当有所准备。”

  “是。”

  ……

  唐恬听他二人转去说朝中事,不好再听,退出去同萧冲二人一同用过饭,圣皇居然还在说事。唐恬百无聊赖,往西厢房歪在榻上等。

  稀里糊涂入了梦。

  梦中不知怎的被一堵墙横在胸前,坚硬而微凉,唐恬只觉气窒,难免挣扎,把墙往外推,“快走开。”

  一个声音撕破梦境入耳,“唐恬。”

  唐恬一惊便醒了。池青主躺在她身边,同她密密相贴,恨不能手足都缠在她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怪梦到墙壁,若非他身上太凉,只怕要梦到火炉。唐恬一笑,“才回来?”

  “嗯。”池青主不高兴道,“你赶我走。”

  “我睡着了。”唐恬喊一声冤,“大人一声不吭过来,我没当场拔刀已是客气了。”

  池青主便去握她的手,“怎不去暖阁?”

  唐恬闭目轻笑,“中台阁同圣皇商议国家大事,我是哪个名牌上的人,敢留在暖阁?”

  “唐恬。”

  唐恬听他叫得郑重,睁开眼,“怎么?”

  “若你我已经有了名分,若你是我——”池青主道,“今日圣皇不敢如此对你。”

  唐恬回避道,“今日事也算不了什么。”

  “那你同你的人怎样提起我?”池青主越发不快,“我难道不需名分吗?”

  唐恬怔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池青主在黑暗中看她。

  唐恬叹一口气,“大人等我,了却家中事。”

  “你去鸾台,是为了查你父亲当年的案子吗?”

  唐恬点头。

  “此事我略知一二。”池青主松开她,平平躺下,“可你也需知晓,不论当年真相如何,此案先皇亲审,亲自处置。当今天子以孝治天下。圣皇为尊者讳为亲者讳,绝无彻底翻案的可能。”

  唐恬一窒,“大人。”

  池青主抬手将她拉入怀中,“我另想法子。”

  唐恬渐感不安,“大人别管了,这是我家里的事。”

  “你我之间,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

  唐恬心头一热,极轻地“嗯”一声,“不管怎样,大人也不许以身犯险。”

  “朝中能有什么险?”池青主哼一声,“睡吧,明日还要早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唐恬一听这话立时闭嘴。许是日间劳累过甚,半夜池青主又一次迷症发作,这一回发作格外凶猛,仿佛置身囚笼,拼死也要出去。唐恬使了真力才将他拘在枕褥之间。池青主神志不清,齿关撞击格格作响,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勉强平静。

  唐恬望着他复归安静的睡脸,心中忧惧难当。

  次日天不亮便有侍人鱼贯而入,捧着巾帕盥洗之物。唐恬听着帐外声音,推池青主道,“大人。”

  池青主睁眼,仿佛好半日才明白身之所在。

  唐恬俯身,双唇在他额上一触即分,“大人起吧。”

  池青主“嗯”一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掀开帐子坐起来。

  侍人推轮椅上前,扶他坐好,推到隔间侍候洗漱。池青主只觉疲倦,闭着眼睛由着折腾,只在侍人捧着早饭上来时,摇头道,“不要。”

  他打发侍人出去,自己穿好缚腿。临出门又舍不得,走到暖阁门口呆立一时,暖阁内里床帐低垂,唐恬还在睡。池青主想走舍不得,想上前又恐扰人清梦。

  纠结一时,终于一狠心,没精打采出门登车。

  车内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大马金刀坐在车上,看见池青主刻意做一个轻佻的笑,“池中台孤身一人岂非寂寞?可需奴婢侍候一二?”

  池青主喉间顿时梗住,凝立原地,半日才道,“唐恬,你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语未毕,马车倏忽一耸,辘辘向前。

  池青主犹在恍惚,立时身形不稳。唐恬急忙起身,扶他坐下,“大人怎的车也不会坐了?”

  池青主就势靠在她怀里,轻声叹气,“你不同我一处,我什么也不会了。”

  唐恬碰了碰右腿,“大人身子还没好,为何又穿这个?”

  “身有残疾者,不得入朝,不得侍奉天子。”池青主在她怀中动了动,“圣皇虽压着不让弹劾,公然坐轮椅上朝也太引人非议了。”

  唐恬沉默,手掌移向他肩际,用力抱了抱,“那就穿着吧,大人昨夜睡得不好,宫中还远,再睡一会儿也使得。”

  池青主道,“我睡得很好。”

  “是吗?”

  池青主“嗯”一声,“你同我说说话吧。”

  唐恬不吱声,果然等不过片时,怀中身躯微沉。唐恬略微低头,池青主靠在她怀中,已是昏然入梦。

  天色未明,御街上间或一二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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