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 章_刺客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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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 章

  六月间,没有江湖势力干扰,暗影阁众人轻松许多。他们八月要集体出一趟远门,在此之前,晓春城里还有诸多事务等着他们处理。

  应梦怜在给穆城治疗陈年旧伤,宋全知则忙着躲将军,为此好些日子没有摆摊。

  破烂的茅草屋里,宋全知躺在床上,翘脚哼唱着古怪的歌谣。

  他青出于蓝,段沧海觉得这人怪烦的,学自己唱歌不说,那聒噪的语调让他手上的刻刀都拿不稳,最后给面具上色时,宋全知正唱到高亢之处,声音刺耳,刮得人心里毛躁,段沧海握笔的手一抖,给面具画了一张鲜红的大嘴唇。

  段沧海捧起面具一看:丑,根本卖不出去。

  他实在受不了,把面具往地上一摔,怒道:“我要搬家。”

  宋全知挠着肚皮,才修好的屋顶又被鸟雀啄开,一束光懒洋洋地打在他脸上:“搬呗,这本来也不是你家。”

  段沧海上前抢他的护身福袋。

  宋全知缩身后退,警惕起来:“你做什么?住手!”

  段沧海猛扑上去,一把将福袋抄下,松开袋口一看,果然!

  一颗夜明珠静静躺在里面,安静又乖巧。

  “好哇……”

  段沧海早就觉得奇怪,在江宅借住时,江风清不知从哪里捡来一颗夜明珠,他四处询问有没有人丢东西,最后物归原主,段沧海躲在墙后,亲眼见证宋全知把夜明珠收入袋中,那只口袋神奇得很,收紧时竟不漏光。

  段沧海说:“我为暗影阁做了这么多年面具,从不收钱,阁主,你把它当了换银子,我只要三成,不过分吧。”

  宋全知声音陡然拔高:“这是我的命根子,护身符!好不容易从火堆里抢救出来的,你敢动它!”

  “有钱不花是傻子。”

  “胡乱花钱的才是大傻子。”

  观念相悖,二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我给你修屋顶,你让我吃咸菜!”

  “我不是照样吃!”

  “抠死你得了,珠子给我,我另寻一处地方住。”

  “我当过天下第一,你敢抢我东西,简直活腻了。”

  宋全知撸起袖子准备揍人,不料,腐朽的门板“咣当”一下被撞开。

  “方才,哪位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宋全知闻声一滞,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穆城提着玄铁枪在门口站定,此人眼神危险,仿佛在说:终于让我逮住了。

  宋全知不可置信地朝穆城身后的曲欢儿望去。

  曲欢儿掩住口鼻,万分嫌弃地看向屋内糟乱辣眼的陈设。

  一个时辰前,应梦怜告诉她说将军身上的旧伤可治,唯有心病难医,将军却对她说心病简单好医,找道士算一卦即可,曲欢儿于是找人问路,果真摸到了这间离废仓极近的破旧草房。

  她丢给宋全知一块碎银,说:“道士,算卦。”

  宋全知一见银子身体就不听使唤,他松开段沧海将银子接下。

  穆城挥手让曲欢儿走远,他进入屋内,拎着宋全知的衣襟把人往外拽:“道长,请吧。”

  宋全知呼号救命:“你明明说了不动手,只叙旧。”

  穆城嗤笑道:“一大把年纪了,谁没扯过两句谎。”

  段沧海捧着珠子,乐颠颠地与对面告别。

  他一个激动绊倒在地,夜明珠从手里漏出,骨碌碌顺着地面斜坡滚到床底。段沧海趴在地上摸索过去,照着光亮,他发现卡珠的缝隙有些不同寻常,他在旁边敲击几下,声音听上去好像一块经过伪装的硬木板。

  段沧海将手指伸进细缝,用力一掀,木板之下竟然藏着一只锈迹斑驳的铁箱。

  段沧海把沉重的铁箱从床底拖出,打开后,扒开上面覆盖的碎布和杂草,阴暗潮湿的茅草屋瞬间被一阵白光照亮。

  段沧海捂着眼,他想到,宋全知每夜都会扑在油灯底下数着铜钱叹穷,自己还总觉得愧疚……

  呸!

  远远的,他听见穆城挥舞铁枪的破空之声。

  打得好!

  段沧海怒从心中起,仰天长啸:“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让我吃咸菜!”

  茅屋顶上停留的鸟雀被他震走。

  段沧海心想:我要买大宅。

  他捞出一把珠子,铁箱被他合上,重新推进地里。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段沧海心道不妙,连忙就近从窗户翻出。

  下一刻,茅草屋摇摇欲坠,尘烟四起,它在宋全知和穆城的对战下坍成一片废墟。

  这回,连宋全知也要买新宅了。

  蝉在树上急躁长鸣,江氏医馆来了个小伤患。

  江月明松开王小远的胳膊,蹲下身查看他的膝盖。

  孩子爬树抓蝉,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弄得到处都是淤青和血痕,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江月明用清水和草药帮他处理伤口,王小远连鼻尖上都有破损,额头被纱布裹了厚厚一圈,江月明敢肯定,他是圆脸朝下落地的。

  “早晚各擦一遍药,最近老实待在家里,不要出去乱跑,知道吗。”

  王小远没有回应,他呆呆地盯着江月明出神,旁边的江风清很不乐意,质问他:“你看什么?”

  王小远低头,不好意思道:“江姐姐长得真好看。”

  江风清得意仰头:“我阿姐世上最美。”

  “人也温柔。”王小远又说,“我哥今年二十,大家都说他老实敦厚,江姐姐你见过他的,他前两天给你们送了野果,你是不知道,他一见你就脸红……”

  王小远一本正经地把自家大哥深埋心中的秘密给抖露出来,江风清急得把他从凳子上拽下:“不许胡说,我阿姐有朗哥了,让你哥找别家姑娘。”

  江风清并没有牵扯到王小远的伤口,没想到王小远突然躺在地上,大声道:“江姐姐,我都被你弟弟推倒了,你就见我哥一面嘛。”

  附近的孩子经常去宋全知的算卦摊前要糖吃,学了他一身耍赖的好本事。

  王小远趴在地上,迟迟不见江月明扶他起来,他疑惑地抬眼,只见一把坚硬的竹扇朝他脑袋袭来,对方力道不大,王小远却“哎呦”一声叫出来,他说:“痛。”

  “痛就对了。”

  朗云何把眼前的小无赖从地上捞起,甩到医馆外面,王小远朝他做了个鬼脸:“江姐姐,男人太俊管不住的。我大哥虽然长相一般,可他脾气好,任劳任怨,你打他骂他都可以,再考虑一下吧。”

  江风清追出去揍他,朗云何皱着眉,转身时,只见江月明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朗云何,瞧见没,我很受欢迎。”江月明打量着朗云何的脸,感叹,“他说得不错,确实长得太俊了,你自己说,好不好管。”

  她等了片刻不见对方回答:“你怎么不说话。”

  朗云何转身走进医馆:“前不久你还管我叫云郎,现在改口叫名字,我不习惯。”

  江月明说:“谁叫你,云郎是张谨云,我学杨柳叫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名字里也带‘云’,怎么不能是云郎。”

  “这么想听?那么……”江月明左右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她踮起脚,凑近朗云何耳边,唤道,“云郎。”

  不似那夜柳下的矫揉造作,她的声音放得极轻,两个字一闪而过,温柔的气息喷在耳畔,好似呢喃。

  朗云何呼吸一滞,愣住片刻。

  “满意了?”

  再回神时,只见江月明已经重新站好,恢复往常模样,她拍拍手道:“别偷懒,爹娘他们去蓬莱居了,你给我继续干活。”

  朗云何不放她走,伸出手臂拦她。

  江月明奇怪道:“你做什么?”

  叫了云郎还不够吗?

  朗云何沉默不语,他垂着视线,往右挡住江月明去路。

  朗云何一步步走上前。

  “你……”

  二人逐渐贴近的距离迫使江月明不断后退,直至她背后靠上一堵冰冷的墙,她再无退路。

  江月明鼻间萦绕着淡淡药香,身前贴近的人也是冷的,可是这人低垂的视线灼得她好烫。

  江月明有些紧张:“……光天化日。”

  她伸手抵住朗云何胸膛,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身体向前微倾。

  江月明瞪大双眼。

  朗云何撑住墙面,将头垂在江月明右肩,仿佛诡计得逞,他低低笑起来:“在想什么?”

  落在颈侧的乌丝搔得江月明发痒,她把头偏到一边,羞恼道:“想个鬼,什么也没想。”

  她狠狠唾弃自己没出息,色令智昏,居然下不了决心把人推开。

  朗云何比江月明高出许多,此时却弯身低头,隔着衣物埋在对方肩窝,朗云何逗弄似的蹭了两下脑袋,他想去牵对方的手,结果被江月明一巴掌拍开。

  “为什么打我……”朗云何声音沉闷,有些委屈,“不做其他,云郎连手都不能牵了吗?”

  江月明连脖子都羞出粉色的痕迹,她觉得委屈的朗云何好像一条顺毛乖狗,可他明明是头狡猾的狼,知道如何示弱才能讨人欢心。

  朗云何轻轻拉扯江月明的衣袖,用低沉又可怜的声音诱哄:“牵一下。”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勾得江月明迷迷糊糊,她想:是我先挑拨的。牵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牵……

  她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一点冰凉。

  突然间,有人踏进医馆的大门喊:“人呢?”

  江月明骤然回神,猛地把朗云何向外推,脑海中久久回荡着四个大字:色即是空。

  念了几遍后。

  江月明深吸一口气:好了,六根清净。

  她看向门口,冲沈客招手道:“这里。”

  沈客转向角落,还没看到江月明,朗云何阴狠的视线已经像刀子一般朝他剜来。

  沈客感觉莫名其妙:我招你惹你了?不过也对,炎热的天气使人暴躁。

  他大方提起手上一桶绿豆汤,道:“来一碗,降降火。”

  朗云何冷声道:“你来就为这?”

  沈客说:“哦,那倒不是,这是我买给自己的,不喝算了。”

  江月明拍拍脸,镇定完上前询问:“你不是在教穆逍练武吗?出事了?”

  沈客看见满脸红晕的江月明,吃了一惊,他连忙把绿豆汤递上去:“怎么热成这样,快,拿碗来。”

  江月明摆手道:“不用,说正事。”

  好东西没人欣赏,沈客遗憾地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位小世子没事,自己练得挺好。我出来走走,路过杏花庄时发现那边酒坛碎了一地,季长言被他爹吊起来打,哈哈,模样可惨,我找你们过去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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