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帝死 2_宁渊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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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帝死 2

  “二弟,小心!”赵然一下情急,挣脱顾易的手迅速地朝赵南跑去,声音惶急。

  赵南闻声反手一剑接住杀招,连攻几招偏身将跑上前的赵然护在了身后。一个灰衣人领着几个黑衣人自洞中缓缓行出,为首的那个目光阴沉,望着不远处的年俊和刚才赵然藏身的地方,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小姐有令,闯洞者,杀!”

  “杀”字刚落音,那几个黑衣人便奔向了冰石后面的顾易。年俊迅速出招解决最后那个侍卫,朝顾易的方向飞去,堪堪接住了黑衣人的破空一剑。

  没有动的灰衣人看到年俊出手微微皱眉,身形一动便加入了战场。赵南既要护着赵然又要迎敌,才一会儿身上就多了好几处伤口,年俊那边的情形也差不多。

  赵然一时情急,又找不到办法,只得小心地隐在赵南身后不给他添麻烦,他一转头看见放置在洞口的引线,眼神一亮,咬了咬牙朝挡在前面的赵南喊了一声:“二弟,护着我后退。”

  只一声赵南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挥剑连向灰衣人下了几个狠招护着赵然退了几步。灰衣人瞧出了赵然的意图,哼了一声攻击越发凌厉起来。

  赵然点燃了火折子放在引线上,引线迅速朝里面燃,不知何时从年俊那边退过来的黑衣人从背后围住了赵南,自他身后刺去。灰衣人见状迅速入洞准备拦截引线,却被年俊挡住。赵然看到赵南身后的快剑,一个情急,用力撞了黑衣人一下胡乱地接下了这招。

  赵南只听到身后一声闷哼,回转头便瞧见赵然死死地将黑衣人抱住朝洞里拖,面色不由得大白,仓皇地喊了一声:“哥。”

  爆竹被点燃,沉闷的轰声自洞中传来,赵南看着隧道里的情形,急红了眼。年俊被灰衣人缠住出来不得,赵然朝隧道里看了一眼,见到更多的灰衣人闻声从隧道那一头跑来,拖住了黑衣人朝他吼道:“二弟,快带顾易走,快!”

  围攻的灰衣人迅速加入了战圈,年俊一剑将他们尽数挡在了隧道中。连番的轰声越来越响,整个隧道都摇晃了起来。

  “还不快走!”年俊生生受了灰衣人一剑,将他手中的兵器夺了过来,反手挡住了就要奔出隧道的灰衣人。

  “走啊!”赵然大声地朝着这边喊,因为黑衣人连番的拳脚嘴边溢出了血来,殷红的色泽让赵南从不知所措中惊醒,他死死地握住手中长剑,朝赵然看了一眼拉着顾易迅速朝外跑去。

  年俊见他们离开,心里一松,手中铁剑一闪便将灰衣人逼近了更深的隧道中,同时——也更加接近了爆竹存放的地方。

  “轰”的一声巨响,山洞内的爆竹被完全引燃,整个隧道坍塌下来,引得整个整个安雅雪山山体震动,走远了的赵南和顾易从倾泻下的雪包中爬起,看向身后——一片苍穹,不见半点痕迹,就好像刚才的生死搏斗根本不存在一般。

  赵南红着眼就要往回跑,却被身后的顾易拉住。

  “回去调士兵,否则等北汗人重新挖穿了隧道,他们就白白牺牲了!”顾易咬着牙喝道,眸子里一片深红,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其实谁都知道,就算那五千士兵能赶到这里,也需要两天时日,活人被压在里面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可……至少不能让北汗人再次挖穿隧道,也不能让他们连死后都不得安息。

  两日后,不眠不休的将士从深雪里挖出来了赵然,他仍是死死地抱住黑衣人的腹部,暗红的血渍将藏青色的长衫沁透,面色发青却神态安详。

  赵南想着两日前还在念叨着家中老幼的兄长,忆起到最后都要抱着黑衣人同归于尽的那个身影,牙根咬得死紧,闭着眼低泣出声,若不是他……大哥一定不会死。

  他跪下来把赵然的双手从黑衣人身上拨开,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他身上,背着他默默地朝山下行去。

  “二弟,等你入了学堂,大哥就教你识字,以后你可要给咱家考个状元回来啊。”但他只喜欢刀枪剑戟,状元之约还是大哥替他做到的。

  “二弟,我今日见了方家的小姐,当真是好文采,下次要是有诗会带你去瞧瞧。”那时候他觉得清贵之家传女,太过娇柔做作,瞧不来兄长悔婚背信。

  “二弟,不用管那些下人说什么,你虽是父亲的养子,可咱们一起长大,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对不起,大哥,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们一母同胞,是世上最嫡亲的兄弟。

  背着人在雪山里行走极是艰难,那背影越来越远,顾易朝赵南行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见到有将士将一把铁剑自隧道里挖出,忙上前拿到手中观看,看到剑上的残血和洞中被炸得七零八碎的尸首,眼神暗了下来。

  这是年俊之物,想来若非临到绝境,那般的男子绝不会舍下手中利器,只是如今尸骨无存,当真是可惜!

  若是那女子知道年俊亡于北汗人之手,那整个大宁恐怕都……

  “封洞,去拿些火药来,把这条隧道全炸了。”顾易淡淡地朝跟着的将士吩咐了一句,抱起那把铁剑,慢慢地朝山下走去。

  “国师,我们已经修养两日了,再不攻击恐怕大宁的援军就要来了,到时候我们反而成了待宰之师。”

  铁木在大帐里走来走去,粗犷的嗓门传得老远,他是北汗的猛将,一心想拿下宁都成就北汗传奇,却不想打了好几场憋屈的仗,先是封显不要命似的对阵在前,接着又出来一个南疆战神叶韩,以区区两万兵力对战二十万雄狮,让北汗军难进寸尺。如今在叶韩的余威下,休养了两日的北汗将士士气低落,在这么下去,这场仗就输定了。

  “不急,大宁只剩下一万五的人马,最难缠的是藏在近郊的那支骑兵,如果不拿下,必成大患!”玄禾摸着胡子安抚铁木,朝沙散摆摆手,“大汗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不是说前日夜里援军就会出发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呼延的消息?”

  若非为了等这支援兵,让这场仗打得更稳妥些,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还休整几日。

  沙散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师父,这几日都没有呼延将军的消息,我猜想是不是雪山那里出事了?”那是北汗孤军的后盾,如果被发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国师,大汗有密报传来。”沙散的话还未落音,帐外便响起了侍卫有些焦急的禀告声音。

  “进来。”玄禾心中微动,急忙吩咐道。

  侍卫走进将一圆形小木柱放在案首上退了出去,玄禾打开来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隔了半晌他才开口:“雪山里的隧道被发现了,洛家军已经把那处给炸毁了,呼延的援军进不来。”

  沙散和铁木面上都有些失色,若是雪山的隧道被毁,他们这支深入大宁的军队等于就是孤军了,如此僵持下去,不仅补给会不足,更是极有可能会全军覆没。这本是一场必胜之仗,如今……

  “铁木,传令下去,明日清早准备攻城,若是大宁的骑兵再出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灭了他们,务必要在三日内拿下宁都,否则,你提头来见。”玄禾神色微凛,直直地看向了一旁躬身站着的铁木。

  “是。”铁木点头领命退出了大帐。

  “沙散,去通知封辛,如果他再不行事,错失良机,就永远也别想坐上大宁皇位了。”

  是夜,皇城里宁静异常,宣和帝脱了中衣正准备在书房里躺一躺便听到了安四有些惶急的禀告。

  “陛下,平王爷在王府中自尽,刚才被守着的侍卫给救下了。”

  宣和帝手一顿,有些自嘲地呼了口气:“他倒真是出息!让他去死,那个逆子的事朕不想听!”

  安四踟蹰了一下继续道:“陛下,太医说王爷中毒颇深,恐是过不了今晚了。”

  宣和帝面色一白,觉得胸中翻涌,忙掩手咳嗽了几声,重重的咳嗽声自房中传来,惹得守在外面的安四一阵心惊,隔了半晌才听到宣和帝有些疲惫的声音。

  “把那个逆子带到御书房来。”

  一盏茶后,平王被几个小太监搀扶着进了御书房,宣和帝单披着龙袍斜躺在龙椅上,神情淡淡的,连眼皮都不挑。

  “儿臣拜见父皇。”

  虚弱的声音在下首响起,宣和帝哼了一声道:“你如今还真是越发出息了,同是天家的子孙,你皇弟现在还在城头上抗敌,你却寻死……”

  “父皇,儿臣知罪。”封辛的声音低低的,却显出了一份不正常的嘲讽来,“只是不知道……父皇说的是哪一位皇弟?若是按辈分来算,那叶韩却也称得上叫我一声兄长。”

  宣和帝面色陡沉,目光直直地射向跪在地上的封辛,勃然大怒:“逆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父皇,您无非怪我夺权争位,可您别忘了,这都是您教的……”封辛从地上站起来,挑了挑眼道,“也不全对,至少我还没有弑兄。”

  这绝对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能说出的话,宣和帝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抬起眼看向面色已经变得红润起来的封辛,慢慢坐直了身子:“叶韩的身份是谁告诉你的?”

  “父皇何必知道这么多,如今国难当头,儿臣和北汗有约,只要将云州划给他们,他们自会退兵。用区区云州来换整个大宁,岂不是件美事?父皇,只要您将皇位禅让给儿臣,儿臣自会将您奉为太上皇,保您后半生无忧。”

  宣和帝听到这话,怒急反笑:“逆子,你居然利用朕的恻隐之心来哄骗朕,还真是个孝子,来人,把这个孽畜押入大牢!”

  外面静悄悄的,宣和帝一声令下,竟无半点声息,他神情一顿,陡然站起身看向封辛喝道:“你做了什么?”

  封辛走上前两步,拂了拂衣袍:“父皇,这个机会可是您给我的。宫中禁卫军有半数都被抽调到城门防守,皇城本就戒备松散,我的人装成侍卫潜进来也不会被发觉。就算是你偏爱封显又如何,就算是叶韩拥有雄兵十万名号响彻南疆又如何?他们终是不如我!”

  “你休想!就算是大宁灭亡,朕也不会把江山交到你这个背祖忘宗的畜生手里!”宣和帝身子一晃,扶着御案捂着嘴咳嗽了起来,他看到手心处的殷红,猛地扫向一旁的茶盅,神色一变,直直地朝封辛瞪去,“你在茶里动了手脚!”

  封辛微微一笑,兀自有几分得意:“儿臣在皇宫里钻营了数十年,又岂会无半点依仗。父皇,这毒可是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只要您立下禅位圣旨,儿子马上将解药为您双手奉上!”

  宣和帝脸色发青,死死地望着扬扬得意的封辛,连声道:“好,好,好个双手奉上!你还有什么部署,一起说出来吧!”

  “父皇既然有这个闲心,儿臣自当满足。我拿下了皇宫后,就会大开城门迎北汗玄禾国师入京,等他参加了本王的登基仪式后自会退兵,儿臣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屈人之兵,比之那些愚笨之人又如何?”

  “你就不怕他趁机占了我大宁国都?”宣和帝冷冷地看着封辛,面带讥讽。

  “当然不会,儿臣和北汗九皇子元离有过协议,玄禾只是个臣子,怎么敢逆了主子的意思?”

  “真是个蠢货!”宣和帝厌弃地看了封辛一眼,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声道,“庄哲,出来吧。”

  诡异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房中,封辛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起就连中两拳倒在了地上。

  “来……”人!一句话还未喊完,封辛就被庄哲压着跪在地上口不能言。

  “逆子,只要你把解药交出来,让你的人退出皇宫,朕就留你一条命。”

  庄哲解了封辛的哑穴,封辛嗤笑一声扬着眉道:“父皇,我倒是没想到都到了国亡的时候了你还把这等高手留在身边,你怎么没让他去守着你那个宝贝儿子,还真是薄情啊!”

  宣和帝皱着眉,不耐烦去听他的胡言乱语,喝道:“把解药拿出来。”

  封辛摇了摇头:“父皇,你有我为质,我也有这满后宫的妃子皇子在手,我早就吩咐下去了,若是一盏茶后我没有走出御书房,这整个皇宫就会为我陪葬,不知……你可否舍得?”

  他这个父皇一向薄情寡义,这次他倒是真想看看——他是要做个孤家寡人的天下至尊,还是仁慈的孤魂野鬼!

  宣和帝神情大震,顺手抄起手边的茶盅就朝封辛砸去:“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简直……”

  “父皇,不要听他的,儿臣已经将那些叛贼就地正法了。”一声娇喝自房外传来,婉阳大力推开了书房大门,领着安四自外面走了进来。

  封辛一愣,不可置信地从庄哲手里挣扎着站起来,气急败坏地道:“这怎么可能,禁卫军都在城门那儿,你怎么能……”

  “皇兄,每一个大宁长公主都会有些隐藏势力,这样才足以在波谲云诡的皇权争夺中得以自保,姑姑入道之前将这些交给了我。”婉阳扶住宣和帝,对着一脸愤恨的封辛淡淡道。宣和帝神情平淡,想是早就知道了这一事实。

  “只是……这股力量我本来是想对付北汗人的,却不想用在了你身上!”

  “那好,本王答应若是夺了江山封你的夫婿为王,享世代封荫,如何?”这个皇妹一向不甘人下,这么好的条件,她不会不心动。

  “瑜阳出嫁时我答应还她一份人情,婉阳是守诺之人,自是言出必行。”若是封辛夺了皇位,封显必死,瑜阳也会身亡北汗。她已是夺了瑜阳的幸福,又如何忍心再害她性命,这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唯一能做的事。

  封辛苦笑了一声,有些自嘲地道:“想不到这龌龊的皇宫里还生出你这般的性子。好,既然你们父女兄妹一条心,我认输。解药在我身上,庄哲,你且拿吧。”

  都这个时候了,料想他不会说假话,庄哲自他身上搜出个小瓷瓶,也不再管他径直递到了宣和帝面前,安四急忙重新沏了一杯茶上来。

  “婉阳,你去吩咐一声,好好把城门四周戒严,朕怕那些北汗探子会顺势起事。”宣和帝接过安四递上前的茶杯,淡淡地朝婉阳吩咐了一句。

  “是,父皇。”婉阳应声就准备出去,行到几步听到一声闷哼,回转头看到宣和帝脸色发青地半倒在御桌上,急忙回转身扶住他。

  “父皇,您怎么了?”殷红的血迹自宣和帝嘴中流出,触目惊心,他指着神情呆愣的封辛:“这不是解药!你居然死性不改……”

  “父皇,我没有,这真的是解药,他们送过来的时候说了这是解药!”封辛仓皇地爬到宣和帝面前解释道。

  “皇兄,你说这解药是北汗人给的?”

  婉阳怒瞪了封辛一眼,封辛点点头,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时间面色变得惨白。他怕大宁的毒药太医能解得了,所以特意从元离手中拿的药,却不想北汗人步步算准,竟是要取宣和帝的命,致命的根本不是茶盅中的毒药,反而是这解药。

  宣和帝是多疑之人,也只有将封辛逼到这般绝境下取得的解药才不会生疑,由亲生儿子奉上的夺命一击,那墨玄玉当真是一步也不落空。封辛想到当初和元离签下协议时递给他解药的女子眸中隐含的寓意,不由得大悔!

  那些北汗人,从一开始便在谋算他,无论宣和帝亡于何时,大宁都会陷入夺位之战,北汗才是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可笑他竟然相信那一纸协议,引狼入室!

  “安四,还不快宣御医!父皇,您会没事的!”

  “别急,婉阳,朕的身体朕知晓。把朕中毒的消息封锁起来,绝对不能泄漏出去,你把这个逆子带下去,朕不想再见到他。安四,你留下。”宣和帝朝婉阳宽慰地摆摆手,脸上的青色淡了几分。

  婉阳闻言急忙拉着失魂落魄的封辛退了出去,忙不迭地吩咐宫人去宣太医。

  “安四,你过来,扶我去榻上。”待婉阳一出去,宣和帝的脸色就灰败了下来。安四走上前扶住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陛下,您小心点。”

  宣和帝斜躺在窗前的榻上,一把抓住安四的手腕:“安四,你去趟洛府,把洛宁渊给朕请进宫来。”

  “陛下!”安四闻言一惊,瞧见宣和帝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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