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页_欲爱溺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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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页

  昨晚胡思乱想的“如果”竟这样快的成真了?卢彦兮傻眼了,他定在原地,难以消化,辜骁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想来拉他,快要触到时,他幡然醒来——

  “你做梦!”他顾不得佛门清静,破口大骂,“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想标记我?啊呸!”

  他转身就逃,比灰姑娘听见午夜十二点钟声还要急迫。

  第三十七章

  这是卢彦兮逃得最仓皇的一次,他登上沪渝火车开启浪迹西南的旅途时都没这么慌张。

  石经寺依山而建,寺中五座大殿依次叠高,拾级而上的石阶颇为陡峭,大气不喘地连续攀登不消说自然是考验常人的体力和耐力。卢彦兮好似后有猛虎豺狼追杀,忙不迭地连手带脚向上狂奔,一直爬到山腰上最高处的那座大殿前,才勉强站稳脚跟,但此刻一歇息,眼前便是忽然来了一阵晕眩的黑云,像把铁榔头似的猛然敲在脑门上。

  一只脚刚跨进大殿的门槛,后一只脚就再使不上力气,脚尖绊在木槛上,脸冲着地直直地磕了下去——

  一双手从他身后凭空长了出来,一把揽住他的腰,又侧身一带,将人搂进自己怀里,拿自己的身体做垫底沙包,卢彦兮因此而得救,没把自己砸个头破血流。可他感觉自己像是搅入了一个深海漩涡,头晕得睁不开眼,脸色也是苍白憔悴。

  辜骁庆幸自己眼疾手快把人抱住,否则后果难想,他捏住卢彦兮的脸颊,掐了掐,喘着气问:“你怎么了?喂,听得见我说话吗?”

  卢彦兮濒死似的挤出三个字:“低……血糖……”

  他拽不住对方的衣角,白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辜骁再叫他一声,他也不再回应,低血糖的话……那就是没吃早饭?特地去后厨问僧人讨要来的粥饭,这人是眼睛多瞎,都瞧不见的吗?

  辜骁仓促地朝四周环顾,发现桌案上摆着几盘糕点供品,他将卢彦兮搁置在蒲团上,起身去抓了几块酥糖,嘴里像模像样地低语了几声阿弥陀佛,随即把酥糖捏碎了塞进卢彦兮嘴里,他见卢彦兮不咀嚼,还主动替他活动下颚,逼他把甜食吞咽进去。

  口腔里弥漫着过分甜腻的酥糖渣,卢彦兮下意识地含化了这些糕点,一点点蠕动着灌进了食道里。几分钟后,他似乎爬出了那个深渊巨坑,慢慢地睁开眼,辜骁屈着一条腿坐在地上,当卢彦兮发现自己正枕着对方的膝盖像只哺乳的羔羊般脆弱,他瞬间便红了眼睛,伸手一把揪扯住对方的衣领,把人往下一拉,用秋后算总账的姿态咬牙切齿道:“我……我用不着你可怜我!”

  辜骁抿着唇看他,一言不发,他在追寻情绪激动的Omega时,反而逐渐冷却了自己的情绪,此时的他慢慢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与沉着。

  卢彦兮却是无法浇灭心中那团受辱的怒火,他继续开炮:“你要标记我?我是你履行责任和义务的工具吗?忘记你自己说过什么了?你说……你绝对不会标记任何一个Omega!”他满嘴的酥糖碎渣,言语激动时灰白色的酥糖馅儿溢出了嘴角,他都顾不上擦拭,继而道,“这么快就忘记自己的话了?啊?”

  辜骁沉默着任他批判,他真切地嗅到Omega身上泛滥四溢的荆花蜜香气,信息素里掺杂了愤怒与伤心,代替其主人无声地宣泄出不满和懊丧。

  “我要你标记了吗?要你可怜我、同情我了?”卢彦兮挣扎着想从Alpha宽阔坚实的胸膛里起来,可他的脑袋重如铅球,刚抬起就又向后倒伏,直观看来就像个脑瘫儿般无助,“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你没有心,没有爱情,也可以无所谓地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是吗?你这是对自己负责的样子?”

  他的食指狠狠地戳在辜骁的左心房处,这个貌似正义凛然的Alpha志愿者太叫他失望了,他草率地说出的这番话,是一把双刃剑,一剑刺伤两个人的心。卢彦兮心想,果然比起声名金钱权力,一个人的感情算得了什么呢,简直分文不值。

  他的尊严和人格被辜骁轻易地践踏了,然而始作俑者是自己,亲手酿的苦果,也得亲自吞下。可他的心在辜骁说出那句话时,骤然紧缩,一下子把心房里的空气挤压没了,窒息的作呕感憋得他整个人四肢疲软,到底是如何一口气跑上顶峰大殿的,他也纳闷起来。

  眼眶酸酸胀胀的,卢彦兮说完这番愤慨之言,一股失落的轻烟袅娜地飘出了心扉,他仰面倒在Alpha的怀里,与对方无声对视,他告诫自己不能哭,哭了就显得弱了,他想努力瞪着辜骁,却发现对方竟用一种平和甚至近似怜悯的目光望着他。

  “我向你道歉,”辜骁说道,“允许我收回之前那句冒犯你的话。”

  卢彦兮心头又是一塞,感觉自己的供血系统被人七零八落地拆卸了一遍,糟透了:“你说都说了……”他语气里染上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愤懑,“还叫我假装失忆吗?你,根本对我没那种意思,还要说出那种话来,你知不知道这很差劲?”

  辜骁无法反驳,他当下确实欠缺考虑,因为他这不算漫长的小半生里不曾与人谈论情爱,因此不知言爱的轻重,他当卢彦兮在看见石经寺里这些执意出家的Omega僧人的事迹后,会对出家生出几分怯意和退缩,而自己既然立下了标记他的豪言壮语,自然是会扛起这份责任,绝不食言。

  卢彦兮却道他年纪太轻,提出了灵魂拷问:“你想做你父亲第二吗?没有爱情,责任又能撑得了多久,要是你现在标记了我,几天后,几个月后,或者几年后,你遇上了真正爱的人,那你把我置于何地?”卢彦兮泪光闪闪,却如他所愿,不曾掉泪,一些难堪的往昔记忆在他眼前飞过,“你每个月和发情的我上一次床,然后丢下我去找你的小情人,你们卿卿我我,却没办法身体交融,这样是你想见的?是吗?”

  他的举例太过具体,辜骁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嘴角不住地抽动了一下,微微摇头:“不……不是。”

  “不是就好。”卢彦兮慢慢松开他的衣领,皱巴巴的领口活像一团废纸,“你不是真心的,就别再说这些让人会错意的话,小鬼头。”

  辜骁眼见着他瞳仁中的星光逐渐黯淡,无措地垂下眼眸,只举起手中剩余的酥糖糕来,把空腹饿晕的Omega喂饱。桌案上的糕点少了一层,卢彦兮吃完倒是能坐起身来了,他斜靠在辜骁肩膀上,极目远眺,大殿外是苍翠的群山白雾,几只雀鸟悠闲地飞来钻去,发出悦耳的啁啾。

  一阵脚步忽的由远及近,又带了些听不清的低语。辜骁低头一望手心里一把给卢彦兮备用的糕点,暗道不妙,遂搂住人肩膀,向后一翻,滚进了桌案下的绸布里。卢彦兮猝不及防又一次来到了佛祖脚下的小天地里,喉咙里还卡着糕点,他没咽下去呢,辜骁又往他嘴里硬塞了一块,示意他别出声。

  似乎是有人来了这座大殿里,暂时还没发觉佛祖的点心被偷吃了。

  “住持,您说两位师伯不来参加佛会了,真的吗?”

  “自然,是我们邀请送晚了,慧生师兄和慧清师兄都有了约,你就少收拾两间房吧。”

  “是……说来,徒弟都有些年头没见过两位师伯了,甚是想念二老。”

  “一切随缘,何必强求?……嗯?案上的供品怎么像是少了几块?”

  “咦,分明徒弟大早上刚端来的啊,一转眼怎么缺了好几块,难道有老鼠偷吃?”

  “又闹鼠患了?你记得把梁上的监控调出来瞧瞧,叫后厨的黄老过来撒点老鼠药……”

  “唔——咳咳、咳!——”

  静晚住持话没说完,一大团东西忽然从桌案下的绸布里滚了出来,吓了殿前的师徒一跳。

  “什么人?!”小沙弥大喝一声。

  卢彦兮忙用手捂住嘴巴,躲在辜骁背后快速地咀嚼嘴里还没嚼碎的糕点,没有白水润嗓,干咽的他几度缺氧窒息,辜骁反手去拍了拍他的背,抬头面对殿前的二位:“您好,我们是路过贵寺借宿的路人,冒犯了佛祖和住持,请见谅。”

  静晚法师是一个宠辱不惊的年迈高僧,他道了声阿弥陀佛,道:“施主,为何在此?”

  辜骁一把搂过卢彦兮,面不改色道:“这位是我的妻子,他虔诚信佛,清早起来拜颂,不料方才因低血糖晕倒,我只能向佛祖借几块酥糖糕救急,佛祖普度众生,定不会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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