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_重生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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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一九九三年初春,赵学军告别家乡,带着故乡的感冒回到天州市,一回到学校便传染给了全宿舍,自己立刻百病全消。

  天州市区的早春,在慢慢消融着头年的积雪,才刚刚离开不到一月,赵学军竟觉着这个校园其实挺亲切的。他报到后,在李指导员的劝说下不得不搬回401,赵学军不懂什么叫脱离群众。可就像贝冬宁说的那样:你总要有一段快乐的记忆,这些记忆会收获你在人生当中的很多朋友。虽朋友分三六九等,但是随便那一等的朋友你都不能少,你在活人,不是在修仙。

  提着最后一箱行李回到405,赵学军拉下开关,头顶的灯全无反应,宿舍内继续一片漆黑。屈华宇,沈希平,董宏斌,朱晨他们并不在宿舍,可不修边幅的气味,荡漾的满屋子都是,简直臭不可闻。

  “周旭红!电话!周旭红!电话!”宿舍楼下新来工作的大妈,拿着一个电子喇叭对着楼上喊着。

  “周旭红死了!!!!!!!”不知道谁回了一句,楼那边一片笑声。

  赵学军扭头看着那张空铺,那铺上堆着大家暂时不用的行李,还有一摞子烩面店里顺来的粗瓷饭碗。周旭红的被子被卷成一团随意的丢在宿舍的角落,就像一段被迫丢弃的记忆。你不愿意要,可它偏偏存在在那里。

  那件事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学校还未安排进新人来住。赵学军不懂得屈华宇他们的想法,可他知道,他们早就原谅了那个人。他们自己觉得那是一种成熟,甚至觉得那是做了好事。谁知道呢,反正现在的405,是整个5号楼最团结的……也是卫生最脏的宿舍了。

  赵学军骑着新单车在学校里溜达,这是不到一个学期买的第三辆自行车,前两辆一个丢在图书馆,一个丢在教学楼门口。谁在大学不丢点什么东西呢,赵学军坚信只要他注意,就一定能在毕业前,在校园里找到所有的自行车,找到后,他准备拧掉所有的自行车把手,叫那帮混蛋骑,骑个屁!

  绕着校园区转了几圈,作为一个曾经历事件的小名人儿,赵学军不停的遇到跟他打招呼的人,甚至一些老师也是很亲切的叫着他的名字,对他说:赵学军,你回来了!

  对了,赵学军上个学期拿了奖学金,是一点没掺水分的奖学金。

  溜达了几圈之后,赵学军无奈的叹息,看样子,那几个家伙又去打游戏了。去年底,朱晨他们开始在学校附近的游戏厅玩,为了节省出几个大子儿玩游戏,他们甚至连饭费都节省了下来。赵学军觉得,玩游戏倒没什么,其实他自己也是很喜欢地狱门,红白机那样的东西,不过……一个人玩好像没有很多人玩的有意思……就像今年回家,闵顺不在家,去省城陪彭娟去了。徐步堂那家伙每天都有大量的应酬,赵学军跟他去了一次便再也不去了,几乎所有人都在问他有无艳遇,他烦躁这个问题。

  家里二哥恨不得把自己的灵与肉跟电话连接在一起,他每天抱着电话跟女朋友哭诉离情,没瞎说……赵学兵真哭了,一边哭还一边很恶心的念泰戈尔。大哥找了父亲在医院的关系,跟了好几个外科手术,大年三十也不回家。住在对楼的宋长安一家,都去了很远的都市跟亲戚过年,父亲赵建国跟市委领导去团拜,母亲高橘子带着面粉还有一些副食给员工拜年……

  三十那晚,赵学军一个人在院子里放彩明珠,放了整整一箱,只有奶奶很捧场的贴着玻璃从头看到尾。是啊,都大了,都分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了……他们不再属于赵学军了。

  “感慨什么呢?”贝冬宁不知道从那里拐出来,轻轻拍下正在发呆的赵学军的肩膀。

  “哦,我在找我们宿舍的人,找了一圈了。我们宿舍咋没电啊?我去问电工,电工说这事他不管!”赵学军一脸郁闷。

  贝冬宁呵呵笑:“还说呢,你们405的沈希平昨儿回来点电炉子,把一层楼的保险顶了,好么!我觉得他点的那个电炉少说也有一万瓦,还在宿舍煮红烧肉……我们也在找他,写检查,赔钱是肯定的,可别背什么处分……”

  “这才报到?不能又跑到游戏厅吧?”赵学军很郁闷的嘀咕,沈希平那傻孩子向来缺心眼。

  “得了,不然你搬我们宿舍吧,你们那边送电还得等几天呢,校领导要严肃处分的!这几天405得点蜡烛。”贝冬宁推着赵学军的车子与他一边聊一边向外走,说来也巧,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从一辆桑塔纳轿车里走下来的周旭红。

  仿若,就像不认识一般的,周旭红与赵学军他们擦肩,他瘦多了,也老多了。过去的神采飞扬,如今在这个人的身上半分都看不到。他低头弓腰急走着,就像背着一个大锅。

  赵学军与贝冬宁一路沉默,各有思量。也许,那个人背上那口锅要背一生了,走不走得出来那还真是个复杂的问题。也许……就算是他想走出来,周围的人允许吗?

  “他爹还真是用心良苦?”贝冬宁突然说。

  “咋?”

  “就是那老一辈人的思想呗,你那里跌倒的,就在那里爬起来!怎么?你同情他?”

  “没有啊,只是不相干的人。”赵学军笑笑,扭头看着大学对面的小商店街。只是一个春节,新冒起的游戏厅最少有二十家。这些游戏厅每家的门口都塞满了刚刚放假,回归学校的大学生们。此刻他们的钱包还厚着,这行李一放,便什么都顾不得的冲到了游戏厅。

  赵学军一家一家的找过去,终于在街角的一家游戏室抓到了405的全体难友。这几个家伙,嘴巴里歪叼着香烟,眼睛紧紧的盯着水果机,压根没发现赵学军与贝冬宁的到来。

  “警察来了!”赵学军一声大喊,所有人猛的坐起,待发现是个误会后,又都骂骂咧咧的坐回去。

  “哎?学军啊!你怎么来了?我给你几个子儿,玩一会呗。”沈希平呵呵笑着,吐了香烟头来到游戏厅外。

  朱晨他们只是摆手笑笑,接着继续。

  “我说,你们回来好歹打扫一下宿舍啊!那是住人的,不是茅坑……还有……你们去找下李辅导员,他找你们有事。”赵学军很郁闷,开学这几天辅导员说学校要检查卫生,做评比。

  “我不去,等风声过去我再去!”

  “你自己想死,别拉着我!”赵学军堵了他一句,探头看下游戏厅内部:“那是赌博吧?”

  “就是玩玩……”沈希平还没说完,街那头有个老头,背着双手对着那些游戏厅破口大骂。

  “我以前管他们叫三蛋学生!混蛋!傻蛋!笨蛋!你看看现在的学生,三盲!三盲啊!流氓!文盲!法盲!你们这也是大学生?!你们也算大学生?!”

  “那是谁?”赵学军问贝冬宁。

  贝冬宁摇摇头。

  “那是咱学校以前的一位教授,据说是……退休了吧……”沈希平倒是很熟悉这位每天到游戏厅门口破口大骂的老爷子。他不觉得那老爷子骂的人里面包含自己。

  赵学军看着又换了一大把硬币的沈希平,无奈的冲贝冬宁说:“那……那我去你们宿舍吧。”

  “得了,谁也不能干涉别人不是,你看啊,也许多少年之后他们一起打游戏的经历,会是他们大学记忆里最值得怀念的一段时光呢!说实话吧,你脑袋里那些美好记忆大多也都是调皮操蛋的记忆吧,学习雷锋叔叔的事儿,你可不会记呢!”贝冬宁很高兴的上了自行车,赵学军坐在了车子后座上。

  那几只傻鸟,终于在钱包被掏空之前醒悟了,这种醒悟在赵学军看来是被迫醒悟。

  朱晨在开学第一个月,在水果机上输了所有的生活费,伙食费甚至学费。从那时起,朱晨也就成了本系的一抹亮彩,只要开饭,早早的他就端着空饭盆,坐在食堂的边角等着,而沈希平他们……他们也输得不少。现在,他们通常打两份饭,四个大男孩吃。赵学军偶尔会救济一下他们,没办法,架不住刚拿起筷子,身边便蹲了几只饿狼,特真诚的问你:“嘿!香菇好吃吗?米饭也好吃吧。我们都没吃过呢!”

  他们绝对是故意的!这一段时间,大家都是故意的,一起故意失恋,一起故意输了钱,一起故意堆在那里做着傻逼才做的事情。他们不觉得错了,觉得那是极其开心的事情,不但开心,他们还炫耀……

  第二个月,朱晨终于懂得了羞涩,实在坚持不住了。他给家里人写了一封长信,表示宿舍有位同学得了很重的病,据说是白血病,就要死了,他把所有的钱都捐了……

  朱晨的父母是一对很普通的工人,养一个大学生对这个家庭来说本身就很累,父亲读了儿子的信后,一怒之下从内蒙古坐火车来到天州,老爷子来学校就一个目的,他想找找那位得了重病的学生家长谈一下,能不能把儿子的学费退回来,伙食费捐就捐了。

  朱晨的老父亲来到学校那天,405刚通了电,贝冬宁跟赵学军在收拾屋子,没办法,赵学军毕竟还是405的人,他住贝冬宁那边总有违和感。

  他们在宿舍扫出大量的垃圾:堆在角落的成堆的起着绿毛的馒头硬块和不成对的袜子,内裤,头年没洗依旧泡着的衣服。撕得就剩半本的李凉写的《小鱼吃大鱼》,这本武侠小说对405来说简直意义非凡,要知道它不但是宿舍全体的精神食粮,偶尔还兼职厕纸,一边看一边撕,一边擦。

  “朱晨在吗?”朱晨的父亲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宿舍的门。

  “您是?”

  “我是朱晨的父亲,打内蒙古来的。”

  “哎呀,伯父请进,那个……我们这不打扫卫生呢吗?要不,我给您在学校招待所找个房间,您先……”贝冬宁有礼貌的寒暄着,让着……

  “不用!不用,我跟朱晨挤一起,以前就这样,能行的。”老爷子谦让着,进了屋子……朱晨的父亲以前来过405,那时候这间屋子还叫屋子,不像现在……这就像个世界垃圾场。

  “伯父,那您坐那边……朱晨……去图书馆了!”赵学军顿时一慌,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慌张。也许是是因为这位老父亲的眼神特别像赵建国,也许是因为这位老父亲提着的那个被掌鞋的缝补了无数次的手提皮包,而他的爸爸赵建国……也曾有过一个。

  老爷子憨厚的笑着进屋,放下皮包就想帮忙。赵学军怎么也拦不住。两人拉扯之间,老爷子顺手这一关门,就被门后那血红的大字吓一跳。

  在宿舍的门背后,红油漆图着两个草书大字《丐帮》!

  那下面还有精细的人员任务责任介绍:

  帮主朱晨:职业要饭,职业乞讨!

  九袋长老沈希平:帮主要不到饭的时候,去食堂偷西红柿,如无西红柿,黄瓜也可。

  八袋长老董宏斌:劫自己的富,救济全帮派。

  七袋长老屈华宇:卖唱,卖春!时刻准备着饭钱肉偿。

  编外弟子赵学军:吃自己是不对的,全世界一起吃才是最高尚的。望积极进取,早入编制。

  朱晨的父亲对大学生的这种自我调侃式的文化,完全不理解,甚至老爷子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困惑?他指指门后问:“这就是你们在学校学到的?”

  赵学军无言以对,连忙陪着笑脸请这位父亲坐下,想倒水……屋子里硬是找不到一个杯子,贝冬宁被赵学军悄悄指派着离开宿舍去找朱晨。

  事情没到头上的时候,它永远都无关紧要,朱晨被贝冬宁从打工的饭店找出来后,吓得腿都软了,他记得自己那位在三线上班的老工人父亲,打起孩子们来,那是真的下死手的。

  “怎么办怎么办?”这倒霉孩子,这下子真的是着急了,他蹲在学校门口,捂着脑袋开始惶恐。

  贝冬宁劝着:“你爸怎么这时候来,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不是啊!这都怪我……”朱晨就像溺死的人一般,抓住贝冬宁就是一顿倾诉,贝冬宁听到最后,只想甩手就走。

  沈希平他们被朱晨从学校的角落里找出来一起陪绑,这一路上,朱晨就一个意思。我爸爸要打我的时候,千万拉着,如果拉不住,就在宿舍门口给拦着,别叫人看了笑话。感情,这死孩子还是要脸的。

  磨磨蹭蹭的,该到还是要到的,朱晨他们蹑手蹑脚的来到405,一到宿舍门口,就听到朱爸爸夸张的大笑声,跟赵学军的调侃声。

  “……伯父,您是不知道呢,我们当时吓坏了!”

  “可不就是,要我,我也吓坏了!这倒霉医生,那化验报告能乱放,哎!要我得吓破胆。”

  “何止吓破胆,当时真是乱成一团了,校领导来了,沈希平家长来了……那哭的,都收不住了……”

  沈希平困惑的指指自己的鼻子,屋子外那堆人一头雾水。

  “哎,这天下父母都不容易!后来呢?”

  赵学军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后来,后来当然是追究了,那个误诊的医生现在还停职检查呢……”

  “该!就得检查!得开除,这样的人不能要,这这是白拿国家的俸禄……”老爷子气愤的说完后,又小心翼翼的问:“孩子……那……那我家朱晨那学费呢?”

  “学费?哎呀!当然都退了,沈希平压根没病,要钱干嘛。伯父你也是,来了之前也不给打个电话!你看你白跑一趟!”赵学军一边唠叨着,一边猛的打开大门,从屋子外跌进一堆人。

  没错,赵学军撒谎了。他实在不愿意打击这位手掌上满是老茧的父亲,他听着他数落着自己不争气儿子。虽然在数落可他语气里满是骄傲,他记得朱晨从小到大拿过的每一个奖,每一个学期的各科成绩。赵学军不愿意在这位父亲的记忆里,刻上一段深入骨髓的伤痕。他懂得那种伤害父亲的感觉。

  这天晚上,朱晨的父亲请大家到附近的小饭店吃了一段好吃的。五个菜,一碗汤。老爷子在饭桌上一直安慰着沈希平,他深深的同情沈希平那对“可怜的,被惊吓的”父母,一再对误诊的医生表示了自己的愤慨!

  晚饭后,朱晨扶着微醉的父亲回到宿舍,帮老父亲盖好被子后。他被沈希平他们拉到学校的活动室。这几个人围在一个桌子的一角,先是大骂了一顿该死的朱晨,接着一起商议怎么办。逃过一劫的朱晨神情恍惚的犹如大难不死:

  “随便怎么办,叫我死都成!”朱晨唠叨着,很是惶恐。

  “不用你死,我借你一百块,你继续!也许你就能翻本呢?”赵学军讥讽。

  “别,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真的。再也不会了,我这几天就没好好睡过,一闭眼就是我爸爸那双手……”朱晨喃喃自语,有些掉泪的倾向。

  “得了,得了,说那堆废话有嘛用!凑钱吧!”屈华宇从口袋里摸出所有的零钱,还有一张存折丢在了桌面上。

  沈希平翻了一下那张存折,讥讽:“你这存折上就三毛钱,你也好意思。”

  “三毛钱不是钱啊!这也就是看在我刚打这个主意,就被朱晨吓回去的大恩大德上。要不然,三毛我都不给你们!反正……实在不成,沈希平你就再得个癌症吧!我发展全校给您捐款!”

  这群人折腾来折腾去,一个宿舍不算赵学军,才凑了两百多块钱,哎,得亏了屈华宇他们一进学校先交了学费什么的,不然肯定团灭。

  赵学军看着这群眼巴巴看着他的傻逼孩子们,心里也是无奈,没办法他只好说:“办法呢,倒是有一个!”

  “赵爷,有事您吩咐,您说上刀山,咱就去上刀山,您说偷食堂西红柿,咱绝对不敢给您偷回茄子来……”

  贝冬宁“哧!!!”的一声笑倒了。

  朱晨的爸爸走了,上车那天全宿舍的人都去送了。赵学军看着那位把身体支出车窗不停吩咐他们好好学习的老父亲,心里也是酸楚。那晚……他们回到宿舍,酒醉的朱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他一个人给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电灯顶的灰他都给擦了。

  最令他们感动的是,在他们的枕头边,老爷子一个人给他们放了三大块牛肉干。肉干是朱晨妈妈连夜给做的,朱晨一边啃肉干一边打自己耳光。

  这天下午,赵学军带着全宿舍的难友一起去了三鑫商城。这次他倒是真的想开了,今后都要在一起呢,咱总不能放着舒畅日子不过吧……而且,说白了吧,赵学军这次也是稍微的存了一些私心的。

  周瑞很乐意的付了钱,还跟他们很正式的签了……一份不平等的条约。

  朱晨他们自1993年4月1日开始,每天要到三鑫商城后面的建筑工地清扫,清理工程遗留下的,商场白天清扫出来的各种垃圾一解放车。自合同签署之日起直至1993年11月20日结束。

  慢悠悠的喝着特供茶饮料,赵学军隔着周瑞的办公室玻璃看着楼下那群挥汗如雨,不停喊号子的405的难兄难弟。最初的时候他们干的浑身都是劲儿,不停的开玩笑,甚至他们还拿垃圾互相丢。大约两个小时候过去后,小面积争吵开始发生,又过了一会他们开始闹内讧,又过了一会,沈希平跑了出去,又一会……沈希平又讪讪的回来了。

  大体力的劳动,驱使着年轻的脊梁终于弯了下来,不闹了,也不吵了,也不埋怨了,剩下的就只有认命一般的忙碌了。这一次倒是懂得团队合作了,一个扫,一个拣,一个推车,一个负责装车。

  “你这是报复吧!”贝冬宁也靠着窗户看着,有关405的笑话他是真的觉得很有趣。

  “没错啊!”赵学军美滋滋的品着特供饮料,捎带奉送白眼一枚:“我妈都没让我打扫过卫生,再说了,当初他们给我赶出来,还没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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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各位:

  家里装潢,单位签到。牛嫂迁移在娘家过日子。其实娘家有电脑,但是……只要我一写东西,我爸爸就背着手笑眯眯的站在背后看!我说不许看,我爸说成!过一会,背后发毛,猛地一回头,我爸离我五米远站在门那边看!

  我回家的日子大约还要十五天!我尽量能写多少写多少。单位现在监管的很严,上班除了打文件,电脑不许随便用来干别的,话说!领导换届,前三把火烧的我外焦里嫩!(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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